2017年4月4日 星期二

我和父親鹿港司瑞華師傅


原本面對無謂的攻擊、謾罵、抹黑,本想一笑置之~
不過既然有人提問,還是說清楚,講明白。
這件事,遲早要說的~
98年開始說起吧!
一直以為家中有兄姐支撐,輪不到我扛責任。
98年春節回家,父親又為家中的事大發雷霆,原來禍首是「高曼」。
「高曼」是誰?可以搞的別人家雞飛狗跳,他可不是小三,他只是一個來向父親學習鉋刀製作的木工新手。
高曼為什麼可以引起大風波?(這是另一段故事)
在這之前,父親就提過,要我回家幫忙工作。雖然從進入職場工作,偶爾會幫父親送送貨,載父親到台灣各地出差收帳延攬業務,但是總覺得鉋刀世界離我很遙遠,因為我都聽不懂這些專業知識。
家中沒有子女嗎?有,但是每個都說「沒興趣」。(難道我就比較有興趣)
為什麼改變主意回去工作,其實有點半推半就,先生說(當時還沒結婚)家裡需要幫忙就回去。(真的有點心不甘情不願)
就在9841日回家了(不是愚人節,愚弄老爸,是真的回家工作。)

在回鹿港之前,就常利用工作空檔,幫父親跑跑腿,送送貨,開車載父親到各地收帳或招攬業務,這工作對我而言並不難。
回去之後,我一直想辦法賣鉋刀,但是市場不接受的商品,即使努力叫賣,也不會有人理你。幾經思索,摸索一段時間之後,發現來店裡購買鉋刀的人,幾乎都不懂鉋刀。更別說櫥窗內有數十種鉋刀刨圓、刨角、刨線條的功能,有些工具已經擺在櫥窗七、八年之久~
究竟該如何將這些鉋刀賣出去?
在接觸鉋刀領域一段時間之後,慢慢發覺,想買工具的人,不知該買哪些工具,想賣工具的人不知到買家在哪裡。我想賣商品,如果連我自己也不懂,該如何賣商品。就這樣開始鑽研鉋刀,慢慢將鉋刀知識傳上網,漸漸的有教學單位注意到鉋刀這項傳統工藝。

98年底,嘉義大學蘇文清教授帶日本兩位教授造訪鹿港司。之後台北科技大學、中原大學….等學術單位,還有出版單位注意到鉋刀這領域。當聽著父親為他們解說專業鉋刀知識時,其實我還矇矇懂懂,真的是有聽沒有懂。
每天在父親身邊,看著父親的身體狀況日漸走下坡。父親一週洗腎三次,我回鹿港工作時,父親還可以自己騎摩托車到醫院洗腎,後來幾次小中風後,就由醫院的專車接送。
我無法忘記99年的冬天~
那年,台東公東高工在回復木工科之後,再次購買工具。運氣很好,參與標案也得標。卻在那時,父親因為肝腫瘤住院開刀。對一般人或許是小手術,但對洗腎患者,因為血無法凝固,以致身體狀況虛弱,體力無法恢復。一個月的交貨期很快就到了。入嵌工法的鉋刀,店內師傅不會做。一直吹噓著自己技術很好者,在父親百般拜拜託之下,無動於衷,也不想幫父親工作。(回家工作將近五年,我沒見過澎風者碰過鉋刀。)
原本很開心為父親招來業務,頓時陷入愁雲慘霧之中。後來,委託同業製作這批鉋刀,這次危機才暫時化解。
但是,危機還沒結束。交貨期將至,父親體力卻一直無好轉。鉋刀在出貨前,勢必要磨刀及整鉋,這是父親堅持。
就在最後期限的前一天,父親拖著病軀整鉋及磨刀。那天天氣嚴寒,不放心父親自己一人工作,我就在旁陪著他。
狀況還是發生了~ 
因為恍神,所以刀刃與鉋台順序忘記了。
我無法忘記父親慌張的眼神~
我一直認為父親很堅強,天塌下來有他頂著,然而強人也會衰老的一天。
父親因精神不濟而出錯,眼見明天一定要出貨,卻出差錯。我在旁安撫著父親,慢慢想,刀刃順序一定有頭尾順序,只要找出頭或尾,就可以正確安裝。
就這樣,化險為夷,順利交貨。
每到冬天,我總是提心吊膽。

100年冬,父親因走路重心不穩,頻跌倒。所以緊急將父親送到鹿基,檢查結果是小中風。還好發現得早,在藥物治療下,在醫院渡個小假,就出院了。
現在,講的很輕鬆,但是當下很擔心。我總是鼓勵著父親「好好將身體養好,木工朋友需要您的技術指導。」,我希望父親靠著意志力,度過危機。
民國100年,已經和文化單位接上軌,我希望父親的鉋刀知識能透過公部門發表。雖然當時對鉋刀已漸懂,但是還是無法全盤瞭解,我只能努力的拍攝父親工作畫面,師傅工作畫面,期望有一天這些工作畫面能派上用場。
雖然民國100年,彰化縣文化局將陳瑞華師傅列冊為「無形文化資產技術保存者」,卻無法登上隔年提報文化部的「人間國寶」。
父親在和時間賽跑,我也在和時間賽跑。父親一直和死神在進行拉鋸戰,我也在的為父親爭取時間。
原本父親可以自己到木料倉庫挑選鉋台木料,回去的第二年,父親已經無法單獨工作。我必須開車載著父親到倉庫間,協助挑木料,扛木料,輔助抓著房子高度的校欑木,讓父親裁料。父親身上的骨刺,無法久站,每工作十分鐘,就必須坐下來休息。每每看了很心痛,這樣的工作,是這位老人該做的嗎?家中沒有壯丁嗎?我的心,不斷的吶喊,也在哭。
白天的工作,除了鉋刀製作外,其他工作從選木料,裁減木料,準備師傅的工作量,安排工作進度,以及接洽客戶的訂單,到工具製作完成的上油工作,這些都是我的工作。還有~還要包裝出貨,空擋時間,要徘徊在師傅間,拍攝師傅們的工作過程畫面。晚上,繼續整理接受網路訂單,解決木工朋友的問題,以及整理白天拍攝的資料。 除了睡眠時間,幾乎都在工作。
曾經有木工朋友問,假日都看到你,你什麼時候放假?
呵呵~生病時候,想偷懶的時候,什麼「一粒一修」,在我身上是看不到的。
辛苦嗎?
父親獨自撐起家庭重任,辛苦嗎?
相較之下,應該不算什麼。
父親經常是強打精神在工作。

101年過年前,師傅都放假休息。父親為了趕在過年後,能夠準時交付工具,自己準備製作鉋刀手。就在刨木料時,手指被手壓鉋機刨斷一截。我是個看到血就會昏過去的人,那時只能強作精神,緊急將父親送往醫院急診。
父親手指斷了,我的心更痛,為什麼不是年輕人扛這責任,為什麼是老父親還要挺著孱弱身軀工作。家中沒有壯丁嗎?

我的檔案中,儲存父親工作記錄。這是父親斷指,兩週後繼續工作的畫面。

趁這機會,在過年期間,大家齊聚,我希望不要再讓父親繼續工作。答案一樣是「爸爸喜歡做,不做會很無聊。」「沒興趣」「你們自己去弄」
父親是個洗腎患者,帶有肝腫瘤,身體又帶骨刺,耳背又視力退化。
子女個個已四、五十歲,難道無法判斷父親究竟能不能繼續工作。
這次受傷,兩週後父親又繼續工作,每當工作出力,血又潺潺滲出。
我在一旁,看得不捨。我真的很怨~已屆耳順之年的人,在父親身邊四、五十年,吃、用都是父親支付,父親已是風中殘燭,真的不能讓他休息嗎?
父親想從其他兄弟手上買下他創業的老家~發跡地(起家厝),蓋鉋刀文物館,告訴世人鉋刀的歷史故事。但是,這件事除了我支持他,其他成員都反對,最後無疾而終。
努力~我必須不斷的努力,日以繼夜,我和時間在賽跑。

101年夏天,父親的肝腫瘤再次復發,這次的手術不理想。
引發肺積水,父親像是洩了氣的皮球,完全沒有力氣,連坐在病床上的體力都沒有。醫院發出病危通知,如果肺積水不抽出,恐怕~
除非有奇蹟,積水被身體吸收,但是機率微乎其微。
父親身體已經非常虛弱,不能讓父親再次承擔風險,我只能乞求出現奇蹟,父親的心願,一個都沒完成,我和上天交換條件,希望父親平安,能在有生之完成父親心願。
真的出現奇蹟~
住院七天,因為拒絕做穿入性治療,後來自動出院。卻在出院後隔兩天,父親奇蹟式的自己下床。
但是,自此之後,父親的體力幾乎耗盡,父親無法舉起鐵鎚,無法工作,連開汽水的力氣也沒有了。我驚覺,父親的體力….(哭)
父親,從那時候起,無法再坐在馬椅上做整修鉋刀工作。
有時候師傅都休假時,沒有辦法為客人整平鉋刀,只能對著客人說抱歉,再幫你寄過去。有幾次,客人到店裡購買工具,家中壯丁剛好路過,父親拜託號稱會做鉋刀的壯丁整鉋刀,只得到一句「我很忙,沒空做你的工作。」(是不會?還是不願意?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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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樓上享受著父親賺錢買的冷氣,吃著父親用命換得的食物,只是請號稱會做鉋刀的食客整鉋刀,卻得到這樣的回應。
對於父親無法工作,其他成員都保持緘默情況下,我也只能毅然扛下所有責任。

1019月,草屯工藝研究所,邀請鹿港司瑞華師傅前往傳授整修鉋刀技術。
10111月,懷德居木工實驗學校,由陳幼健先生邀請鹿港司瑞華師傅前往傳授整修鉋刀技術。
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,我只能往前走,不能躊躇,不能猶豫。
工廠囤積二十幾年的木料,在這些年積極接單,生產鉋刀,台灣校欑木料所剩不多。算算後續要為父親進行的計畫,必須保留一些早期砍伐的木料。
既然,所有人都不想接手工廠,我也不能讓父親繼續工作(父親真的不能再繼續工作了),算算父親存款有一千多萬,夠他安享晚年。我鼓勵父親花自己賺的錢,想買什麼,吃什麼,盡量去消費。但是,我卻成了眾矢之的。我不明白,父親沒有接受子女奉養,使用自己賺的錢,有錯嗎?(有誰告訴我,這是錯的嗎?)

這幾年,從對鉋刀的矇懂,到認識鉋刀,到了解鉋刀,到深知鉋刀對台灣木工文化的重要性。未來,不管工廠是否繼續進行,鉋刀產業勢必要轉型。

102年,一面做收尾工作,一面進行著父親想進行的計畫。
公部門不想做,學術單位不支援,父親身邊的人也不支持,但是無論如何,我都必須替父親進行。
但是,如果想替父親完成心願,在毫無外援的情況下,超出我能力範圍,但我不能放棄任何幫父親完成心願的機會。
102年年底,終於有單位願意為鹿港司瑞華師傅開課,而我的先生也願意全力支援。然而,這卻是爭端的開始~

女兒真的是外人嗎?
那幾年,每當父親身體出現狀況,我不斷的向家中其他成員央求,想想辦法,如果想接手工廠的人就接手,不要讓父親繼續扛這重擔。
在連續幾年的詢問,似乎沒有人有意願賺錢給父親。我請先生支援未來將進行的計畫,卻被眾人撻伐,謠言、黑函開始肆虐。
突然間,所有人深怕工廠被我奪走,甚至開始挑撥,指控我利用工廠打自己知名度。我不明白,陳小姐算是名人嗎?台灣有多少陳小姐。鹿港司的女兒算名人嗎?在那段期間有多少人喊得出我的名字,應該連名片也沒見過吧!
我本來只是回來救火的,既然有人對工廠有興趣,既然每個人擔心利益被奪,我遠離事端糾紛,讓其他人接手。
但是,事情真的結束了嗎?

離開鹿港一個月,放自己長假,再回去看父親,父親卻無法行動。我卻被指控不孝,讓父親擔憂工廠無法運作。
當時,信誓旦旦沒有我的運作,工廠一樣可以進行,有工廠操盤手,有鉋刀高手,工廠可以進行運作。怎麼會變成是我造成父親憂心過度。如果我真的這麼有舉足輕重之位,是否也指控著父親,只偏護我這個女兒,忽略家中其他人的存在。
事實上,工廠空轉,搶著要經營工廠的人,沒有人真正執行。(前陣子拜訪彰化縣文化局,才知道那段時間,文化局打電話都接不上陳瑞華師傅,連繫窗口都沒有。)每天看著壯年之人,享受著父親的血汗錢,當父親請託工作時,絕情的嘴臉,我非常憤怒。我告訴父親,回來將後續工作結束可以,唯一的條件,工廠所賺的每分錢,不再~養你兒子。樓上的水電費,請他自己支付。(夏天的電費,全棟用電量高達近萬元。工廠實際電費才一千元。)
不過,顯然這條件被其他人否決。父親曾經抱怨,他是家中最沒有權力的人,當時我認為他是在開玩笑的抱怨。在家中這些年我慢慢看清真相,當我看得越清楚,我的心就越痛。原來父親這一生是寂寞的,表面上他有威權,實際上卻沒有實權。

距離我最後一次回去探望父親兩個月後,父親過世了。究竟後來發生什麼事,所有人三緘其口,不敢說清楚,只是不斷對外發黑函、謾罵、抹黑。將所有的責任推給不在場的人。我也很想知道,究竟兩個月內發生什麼事。
對於生長在鹿港的父親,為什麼要選擇遠在埔里的山區安葬?鹿港地區沒有公墓或塔位嗎?
就在父親的喪事期間有人脫口而出,兩個月前,帶父親到靈骨塔拜地藏王菩薩祈福。
我~~無言了….
那些年,父親住院期間不曾前往探病關心的人,卻專程帶父親帶靈骨塔祈福,我非常震驚…..
鹿港有兩百多座的廟宇,如果這麼有心,從進入鹿港的文武廟、龍山寺開始祈求,到陳氏宗親的地藏王廟,沒有上千,也有數百尊神明。是什麼理由,要帶父親到那種地方。
父親一直積極的想活下去,也申請換腎啊!

在父親往生的第二個晚上,我夢到父親,被一男一女綁在車上凌虐,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面孔,這是父親無言的控訴嗎?
我相信自己的夢,每每有親人往生,總是在喪禮結束後,看到他們離別的最後影像。
原本,我以為只是懶惰不想工作,我沒想到背後原因讓我不寒而慄。
大家三緘其口,每次我回去,急著趕我離開,究竟在害怕什麼?

不斷的對外扭曲事實,真的以為木工界的朋友是87嗎?
謊言,不會改變事實。說一個謊,必須用更多的謊來掩飾,紙終究包不住火。
父親大概想不到,在祂往生之後,他的名號還可以被利用。
「鹿港司」不是招牌,他是一個木工傻瓜,為了供應良好工法鉋刀,不斷鑽研在鉋刀領域,窮極一生。

鉋刀,是父親的事業,他無怨無悔,用心、執著在鉋刀領域,他的一生,全貢獻在鉋刀產業上,這是他的世界,我希望木工朋友認識台灣鉋刀產業,有個叫鹿港司陳瑞華師傅的匠師,將他的一生奉獻在鉋刀世界。
我繼續在這領域,不是戀棧,這是鹿港司陳瑞華師傅的木工世界。在還沒為父親完成其心願之前,我會繼續在這領域。
即使小丑不斷挑釁抹黑,我也只當作「狗吠火車」,鷹鴞是不怕烏秋的挑釁。
我的時間很寶貴,是用來完成父親未完成的事,不須為一個小丑,浪費自己的時間。大家可以選擇繼續相信虛言,或者用自己的智慧去判斷。
不要再繼續傳八卦~~



※「高曼」當時只是想向父親學習鉋刀製作,怎料~單純的想學習製作鉋刀,卻被全家人反對,也因此造成很大風波。
自家人不想接手父親的手藝,外人想學習、傳承鉋刀製作技術,卻百般阻擾。
家庭風波,不是因為小三,只是有人想學習鉋刀製作,被千方百計阻擾引起的大風波。